_糯米慈

|迷幻。|十

劣等诗人:



更新。

严重ooc谨慎食用。




 
 
-10-
 
 
你转过身来,抬起头。
 
你看见了什么?
 
 
-
 
 
就像是洪流无声席卷而入。
 
本头昏的不得了。眼睛肿胀酸涩像是在水里泡了一整天,他在桌下交叠的长腿已经软的像是要融在一起。本强撑着身体想站起来,在起身的一瞬间又坐下,木质高架椅底架在地板上划出的声音都能振破耳膜。他又好像一个激灵直起身来,眼睛看着对面的亨利慌慌张张的跑过来,嘴唇张张合合,温柔又稳重的英国口音终于出现了点慌张。
 
但是本听不见了。他耳边流动的所有声音统统被倒进脑子里搅成一锅迷幻的湖,湿漉漉的在耳边流动,在脑子里流动,在整座房子里流动。水包裹住一切,狂躁的不安的成熟的恐惧的,都一点点的被水浸在地底。粘稠不清的昏迷。本努力的瞪着眼睛看亨利,但是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。肩膀是熟悉又陌生的热度,肌肉紧绷着几乎要硌伤他。最后一点触觉也要丢失了,他感觉不到什么,睫毛贴上睫毛,肩膀依靠肩膀,手指缠绕手指。
 
 
鼻尖抵住鼻尖,嘴唇触碰嘴唇。
 
冷湖烈风都滚烫。
 
 
-
 
 
他坐在长椅上。
 
彩色玻璃的阴影零零碎碎的打在了他身上,他抬起头,看着面前那幅壁画。
 
本看了一千遍一万遍了。
 
他甚至都知道色彩的走向深浅笔触的强弱狂柔,暖黄和灰蓝接触柔和的一塌糊涂,伊卡洛斯白色的柔软翅膀,裹满手臂的油蜡,和立在壁画前的张狂荆棘。藤蔓互相包裹缠绕,尖刺插进尖刺,血液溶进血液。
 
他站在巨大的翅膀后,抬着头看吊在上面垂着头的亨利。亨利的西装已经被撑破了,一条条可怜的挂在肩膀上,后背血糊淋漓一片湿漉。
 
掉在地上的那半片白色的固体快被荆棘花瓣包裹进去了,空气中的香味儿甜腻的危险,本站在水里,猩红粘腻的液体湿冷稠在一块儿。他站在亨利的后面,看着支撑他的骨架一点点松散下去,就像崩塌的山崖,坠落后在海里激起的一层澎湃的浪。
 
水开始蔓延,亨利的半张脸都埋在了水里,恍惚的睁开着。本一点点的蹲下去,水蔓延的愈发凶猛,洪流开了闸后疯狂的就像是野兽。本知道亨利醒着,但是亨利自己没这么觉得。亨利现在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花儿的香味刺激的没了神志,骨架细碎的被他压在他身下,刺喇喇的咯着肌肤。他看到的眼前尽是黑。
 
伊卡洛斯被阳光融化的翅膀,昏黄的海水,隐匿在云的背后,迷幻的LSD-25【1】是一滩粘腻柔软的湖。
 
沼泽,深海,和巨大的熔炉。天堂,地狱,坐在对面的羊角恶魔。本在水里起身,周围细小的气泡绵密的围绕着本的身体。亨利在水里坠落,身后的荆棘密布缠绕,是一片危险柔软的黑。
 
黏稠,温柔,湿漉软腻的触感。
 
隐藏在水里,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点点展现出来的漆黑的眼,血红的手指,在黑暗里逐渐伸开发育扩张成型的隐匿的阴谋。散开成了一个巨大细密的网。
 
本靠近亨利,手指触碰脸颊的感觉温柔冰冷的湿滑。本一只手搭着亨利的脸,手指将一旁的眼皮撑开。眼眶下的蔚蓝没有瞳孔,里面尽是血红。
 
这是场没有子弹和硝烟的战争。
 
一步步设计好的布局,一千次一万次的轮回重复,亨利卡维尔深烙在脑子沟壑里的无数个诡计。
 
我可怜的,爱耍小聪明的甜心——
 
你以为是谁在控制这一切?
 
-
 
 
他尽量让自己再小心些。他把本抱上楼,然后锁上了卧室的房门。他轻轻的拽了下门把手,然后将钥匙塞进西裤的口袋里。
 
他知道本,本不会把秘密藏的太近。
 
亨利脱掉自己脚上的皮鞋拎在手里,然后走向门口,回忆着本进门的一系列动作。回过身关门,将钥匙塞进口袋里,本不会穿皮鞋,因为他根本不出远门。亨利将自己的皮鞋放在鞋架上,然后迈出第一步。
 
当亨利抬起右脚的时候,他疑迟了一会儿,然后放下脚,转抬起了另一只。他顺着墙壁一直向左走,越过客厅和厨房,把重心压在左脚,直直的从玄关踩到了落地窗旁。亨利又用力压了一下,感受到实木地板小小的木茬摩擦的声音。像是电流迅速窜过,留下的一道空白的痕迹。
 
他终于踏进了那块隐匿于深海的,无人知晓的秘密。
 
亨利连忙起身,转到厨房拿了一把餐刀回来。亨利顺着木板边缘小心的塞进去,然后压着刀柄将木板撬开。木茬剐蹭的声音响的刺耳,亨利用手指抠着一边的木片,然后将手指塞进去,指尖在光滑的卵石周遭划过,触碰到了那一小条冰冷的金属。
 
背后的阳光带着刃,划的他手指都颤抖。
 
他将中指也塞进去,顺着卵石凹陷的边缘将那片金属夹出来,贴着保护膜的屏幕被木板边缘划出一个口子,连带里面都刮的模糊。他颤抖着摁开了开机键,看着屏幕里反射出他的惊恐的眼。屏幕灰暗的从黑转换成白,再到锁定屏幕面。亨利几乎没什么力气划开锁了,他舔着嘴唇,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跪在地板上,喘着气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划开了锁定屏。
 
花白的屏幕上整整齐齐的列着文件夹,最下标注的都是数字。亨利心脏跳的像是要顶破嗓子眼儿。他滑动着手机屏幕,在最左一页上发现了一个为自己名字命名的文件夹。他颤抖着点进去,汗顺着下颚线条滴下去,将自己的简历文件上的证件照片砸的粉碎。他逃也似的按着返回键,然后拼命的像右划,划到了最后一个文件夹。
 
11.
 
亨利颤抖的点进去,看着屏幕上满满的列着时间和药物的名称,还有自己在那个时间段的自己的,与别人的对话。与本的对话。
 
刻意练成的花体,已经预先写好的纸条,糖精制成的药物,和印在脑子里的瓶瓶罐罐的名称。他有过一千次一万次的练习,但是没有一次是真正的上了阵。
 
在本面前,他不着寸缕。
 
背后的阳光愈发的滚烫,亨利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在身体里被煮沸,他是个无力反抗的容器。他满脑子都是从开始到现在他和本相处的每一个每一个片段,被屏幕上没有感情的字母拼凑成的时间动作,和没有自主意识的思想。
 
被控制的所有,所有都在被控制。
 
在这个情况下他倒变得冷静了下来,他按了返回,但是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水。他将手机放到了地上,把手上的水胡乱的往衣服上一蹭然后按了返回键,打开了前一个文件夹。他的冷静只不过是短短一瞬,他的心脏又开始紧绷。
 
重复的生活,重复的动作,重复的语言和心理。
 
这是个轮回。
 
他将页面滑到最后,看到了截止日期。是四个月前。
 
亨利在一瞬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。他颤抖着手将领带扯松,又觉得不够似的将整条全都扯下去。他的手指已经僵硬到不能解开扣子了,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扯开衣领。肌肉都在背后的阳光之下如同融化的蜡,黏黏腻腻的带着羽毛将他整个拽进了咆哮的海水里,阳光暖黄里透过的都是滚烫的血色。长着羊角的恶魔站在他的背后,笑着看他临近终点。
 
他看着自己在落地窗前的影子,在阳光的照射下拖的愈发的长,然后在暗处滋生的细小荆棘无声的伸开交缠揉在一起,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灰暗的网。肩胛骨处耸的厉害,亲吻着后背展出了一个巨大的翅膀的骨架,带着腥甜的烟味儿和草莓味儿口香糖的味道。
 
操纵着这一切的人,从来都不是你。
 
墙上被钉着图钉的密密麻麻落满了灰的资料,过期的新闻报纸,左床头柜上的半杯水,浴缸旁干涸的暗色血迹。一个月以来的每次接触,每次交谈,每个接吻和带着感情或者没带感情的,只有理性的触碰。
 
黏腻的喘息和眼角的湿漉。机械性的重复,感情的收放自如。
 
 
 
你以为你是谁?你以为你能控制谁?你以为站在了十字架前就可以普度众生了吗?
 
不不不不不,你难道还不明白吗?
 
 
你从来都不是救世主。
 
 
 
 
-
 
 
 
本的心现在倒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。
 
他的确是没有想到亨利会拿到真的药物,毕竟在这么多次过程中,这是第一次。本看过很多次亨利触碰到真相时的情景,但是当时他都是在场。这种出乎自我掌控中的药物性致昏确实是本没想到的。亨利似乎想抽走在自己手指下的一根操控木偶的银线。
 
他开始学坏了。这不是什么好事。
 
脑袋仍然不受控制的昏昏沉沉,本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下了楼,亨利没在家。本试着清了清嗓子,然后叫了一声亨利。
 
没人回答。
 
本站在楼梯上往下看,玄关到厨房,然后到大厅,然后是落地窗旁那条暗金纹绣的领带。本挑了挑眉毛,冷笑出了声。
 
空气静的要命,本像是没有呼吸一样的走下去,慢悠悠的踱到落地窗前面。太阳快要落山了,在楼层里躲闪着发出微弱的光。把落地窗以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橘红。
 
膝盖磕在地板上的声音都轻微,他用钥匙边将木板撬开,手机没有关,看来亨利已经想好和他正面交锋了。说实话他并不期待,这种大局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感觉并不好。但是这是必须经过的过程。
 
坠入,沉沦,然后清醒。
 
直到脑叶里都刻进去,空旷里的血红。普通的对话,下意识的动作,脑内循环着一次又一次的片段,旖旎的迷幻的混在一块儿,搅成了一锅甜腻暧昧的湖。而他们两个身体里流淌的腥甜血液里,都混着这一锅令人头昏脑胀的,肾上腺素和荷尔蒙组成的毒药。
 
反反复复无穷无尽。
 
直到莫比乌斯带的一节裂了缝,血混着海水点点的冲出去,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咸湿的海盐味儿。亨利终于睁开了眼睛,眼白里的血腥点点退了下去,又变成了蓝。然后是聚焦,直到本感觉到了那双直直盯着他的眼。
 
本。
 
本低着头笑了笑,将手机关机,站起身揣进了口袋里,转身上了楼。火光蓝的在将黑空间里跳动的愈发显眼,烟叶里充斥的都是苦涩的药片味儿。本讲火机塞进兜里,金属外壳磕到塑料包装的时候咔嗒的响了一声。
 
 
 
 
 
-tbc-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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